所以,一个又一个活泼的生命在自己眼前痛苦地消失时,他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羞惭,并且面对苍天,从心里喊出了“攻克白血病”的豪言。这之后10多年时间,他没白没黑,有时间就往地下室里钻。家顾不上,孩子顾不上,甚至那英把成绩单上的20多分30多分统统改成八九十分拿给他看时,他也没瞧出破绽,大笔一挥,在成绩单上写了四个字:继续努力。出乎意料,不争气的女儿成了明星孩子在不经意中长大了,妻子在不经意中失望了。当妻子忍无可忍,满脸凄楚而又认真地提出离婚时,那红生吃惊了:“怎么会呢?”而此时的那英,在他这不合格的爸爸面前也觉得腰板硬直了许多,她代表姐姐向他质疑:“我和姐姐有想法,你这个爸爸是不是亲的不好说。”他听了,尴尬地一笑:“这扯哪儿去了。”好在此时经过700多次的试验,他的“消白丹”已经初见成效,才使他免除了被娘儿仨开除户籍的危险。从地下室回到地上,那红生带着拼出来的一身病和一把黑不溜秋的药丸子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也许是要弥补这些年的忽视,他郑重其事地为孩子们规划了前程。大女儿那辛和小女儿那英中学毕业以后,中医世家出身的那红生非常希望一双女儿能够学医,便给姐妹俩报名上医校,那辛那英前后桌,父亲躲在门外悄俏地看,只见前桌的那辛聚精会神地记笔记听老师讲课,后桌的那英不是左顾右盼,就是搞小动作。下了课,那英就跑到文化馆歌舞团唱歌演出。父亲知道以后气愤至极,正巧有一次下班回家,把正在家里偷着排练歌舞的那英和“疯疯癫癫,不务正业”的朋友们,堵个正着。父亲抡起拖鞋就朝那英打,直到把鞋底抽成两半,那英也没服软说学医。她录音机买来了,听歌;日语磁带弄来了,时间不长全变成了流行歌曲。那红生气得七窍生烟,却也只能眼望星空喟然长叹。这时候的那英已经完全迷上了唱歌,那股劲儿虽然比不上那红生在地下室里苦钻苦研,却也颇有老爸风骨。连续几年,她白天唱,晚上唱,睡梦里也在唱。音乐学院招生,她乘兴而去,败兴而归;省市歌舞团招考,她两上两下,心里懊恼,嘴里却不服输。有人劝那红生:“你是大夫,认识人多,孩子有这个爱好,你帮着找找人。”那红生摇头。那英也不想这样做:“有本事就去闯,靠父母算什么能耐?”
1988年,那英的机会来了。全国人才之春“阳光杯”通俗歌曲大奖赛在北京举行,那英要去参赛,妈妈同意,姐姐同意,唯独那红生不同意,觉得全国的歌唱高手那么多,那英哪会轻易成功。后来经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晚上,那红生对妻子说:“给她拿100块钱,看看天安门去吧。”出乎父亲意料的是,女儿这次去北京不止是看风景那么简单,她竟然凭着自己的实力,在明星荟萃的首都舞台上脱颖而出,顺利地通过复赛、决赛,获得金奖第三名,并被著名作曲家谷建芬纳为门下弟子。那英在决赛中唱的那首歌是《我找到自己》。从此,那英在全国声名渐起。1991年,首获全国十大最受欢迎歌手奖和全国影视十佳歌手奖;1992年,荣获全国“金穗杯”十佳青年歌手奖;1993年,再获全国十大最受欢迎歌手奖和全国影视十佳歌手奖。那英的名字随她那别具一格的歌声传遍了全国。那英出名了,那家门上增添了新的光彩。走在街上,熟悉的人见了那红生,都要向他祝贺一番。有些颇有经商意识的人则对他说:“你女儿现在是大名人了,你看人家刘晓庆、潘虹,都利用自己的名气做些买卖,你干脆也自己干得了,开个‘那家诊所’,借那英的名声,准错不了。”那红生听了,只是一笑了之。各显身手,生活中父女情深事隔多年后,那红生讲起这件事仍是感慨万分:“我和那英,相互间就像她唱的那两首歌一样,我对她是‘雾里看花’,她对我是‘白天不懂夜的黑’。”那红生其实是不舍他的“消白丹”。自从他捧着药勺子从地下室回到医院后,数年的临床实践使他如虎添翼,“消白丹”的研究渐入佳境。他所在的沈河区回民医院虽然是个区级小医院,却是他研制“消白丹”的温床和基地,去北京固然可以阖家团聚,生活安逸,但离开沈阳则意味着要丢掉自己半生心血的结晶,使“消白丹”的研究半途而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