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会觉得宋冬野特别走运,比如他想出专辑,就有摩登天空这样的公司找他签约,还把《安和桥》做成了摩登史上最贵的唱片;比如他不温不火的时候,刚好有湖南台...
时代变了,文化在变
在制作《安和桥北》之前,宋冬野给韦伟听万晓利和李志的专辑,都被韦伟否决,韦伟没有告诉他的是,他希望把这张专辑做成这几年“最pop的民谣专辑”,而万晓利那种“都是很艺术的唱片”。
事实上,在这之前,民谣歌手请制作人制作专辑并不多见。卢中强回忆2005年和万晓利合作那张《这一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的专辑。没有制作人,编曲、词曲工作全由万晓利包办。
卢中强很反感独立音乐人的专辑还要拉一个主流唱片体系里的制作人介入,“那是一件暴殄天物的事情,传统的制作人大多数搞不懂这些独立音乐的东西,把这些人加进来参与他们的制作会严重地减分。”
宋冬野的专辑制作恰恰走了相反的一条路,韦伟在制作《安河桥北》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商业编曲,他刻意将很多流行的元素对宋冬野原先的歌曲版本进行了改造。
比如编曲上用了很多弦乐和钢琴;原先的歌当中一些很别扭的属于民谣的那种“听起来很独立的”和声,改成了类似于港台的大众容易接受的舒服高亮的和声;solo部分独立民谣喜欢编的一些很奇怪的段子,全部改成最简单的旋律线。改完以后整张唱片变得“特别pop,特别流行”。
这是很多民谣歌手不愿意放下身段去做的事情,但宋冬野全部接受了。
“我希望宋冬野的歌能够让公众接受,就算不听他歌的人,在喝咖啡吃饭拿来当背景音乐也会觉得很好听很舒缓。”韦伟对《南都周刊》记者说。
“宋冬野和万晓利他们都有一千个人认同,可能区别就在于宋冬野在一千个人之后有一万个人认识他;万晓利在一千个人以后只有一千个人认识他。”沈黎晖评价。这一点在虾米这样的音乐门户上区分得极其明显,万晓利的收听数还停留在500万这样的数字,而宋冬野的收听量已经超过了4000万,这个数字甚至把很多流行歌手都甩了一大截。
《董小姐》的流行让沈黎晖觉得这个时代的文化真的在变。在《董小姐》之前所谓的年度流行歌曲都是类似于神曲的歌,比如前年的《最炫民族风》再往前可能是龚琳娜、《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这些歌曲因为包含了神曲的某些庸俗和流水线的特质并不被民谣圈认可。而《董小姐》之后,越来越多的所谓的小众独立的音乐开始出现在流行排行榜上,比如阿肆的《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逃跑计划的《夜空中最亮的星》,“这正在变成独立音乐做领导的时代,只有当时间过去的时候我们才能知道《董小姐》的意义在哪儿。”
写不出东西怎么办
红了以后,宋冬野感慨:“选秀节目总算把我们这盖给抠开了。”虽然他经常挺怀念两年前和好兄弟马頔、尧十三在酒吧卖唱的自由时光。
尧十三印象最深的是一天晚上他们三去酒吧演出,结果一个观众都没来,三人轮流唱,一个人在台上唱剩下俩人在底下当观众,“还有酒吧老板在吧台后面听。”到点结束,酒吧老板给了他们一百块钱打车回家。
演出生意最好的时候,有一次宋冬野和马頔在一个livehouse演出,结果挣了600块钱,每人分了300,俩人“高兴坏了”,骑着摩托车路过三里屯“差点寻蜜去了”。
去年左立唱完《董小姐》红了以后,宋冬野的全国百场巡演只走了36站便终止,原因之一是去听演出的人太多,场地装不下了。
“之前定的场地300人到头了,突然来了很多不知所以的人,可能都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这首歌就来了,于是就变得很不正常。”不正常是指“突然来了很多举着灯牌荧光棒的歌迷”,而那种“大家喝酒啊喊牛逼才是正常的”。
更不爽的在于,宋冬野觉得自己的行动被严格地束缚住了。“身边有十个保安架着,唱完以后签售完了以后采访,结束就该上车回酒店了。要是自己偷偷全副武装,几百个歌迷就堵住了,干什么的都有,捏你屁股抓你胸的。那些保安就很凶,然后你又过意不去。”
这着实让宋冬野郁闷了一番,沈黎晖记得宋冬野刚去摩登那会儿,介绍摩登的一票人给他,这是彭坦、这是万能青年旅店。宋冬野见了:“哎呦,都是前辈。”沈黎晖觉得他特别逗,“小粉丝心态,见了谁,都是大神。”
宋冬野给自己列了一个负面清单,就是哪些事他一定不会做。这个清单甚至任性到一些约好的采访他突然就不去了,而前不久一个音乐颁奖典礼,因为觉得和那些流行歌手站在一起特别傻也没有出席。
宋冬野喜欢真实的东西,因此厌恶一切虚伪的事物。比如这他很少接商演,“不能你让我唱什么我唱什么,而且也不会啊,不喜欢的都不唱。我不能干对不起最开始喜欢我的那帮人的事儿。”
“其实很容易就变成偏激了,但特别可贵,青春期遗留下来的那点祸根得留着点儿,挺有用的。”宋冬野抓了抓脑勺,他一思考就用手挠,一唱歌就爱擦汗。
专辑发行以后,宋冬野在台北和陈升吃饭。陈升喝多了,他管宋冬野叫老冬,他说:“老冬,我跟你说你下面一个问题就是你写不出东西,你再也写不出东西。因为我听你第一张专辑你用了你毕生的经历。你用了你毕生的才华,写了第一张专辑,你再也写不出东西。”宋冬野端着酒杯哭笑不得:“好好,陈老师,我喝我喝。”
“下一张专辑写不出来怎么办?”《南都周刊》记者问他。
“那没办法,我和朴树聊,他也写不出来,没辙。”
“不唱歌会死吗?”
“不吃饭会死。不唱歌得看我能干点是什么。也许是出租车司机,上来一人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哪儿。空驶的时候也没有目的。随意一点。”宋冬野露出他标志性的憨笑,至少写不出歌这事还没焦虑到让宋冬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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