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宣宗宣德初年,于谦被任命为兵部右侍郎,兼河南、山西两省的巡抚大臣。于谦不携家眷,常独自一人去上任,冬春在山西,夏秋到河南,正如他在诗中写的:三晋冲寒到,中州冒暑回。山川元不改,节候自相催。就这样于谦在巡抚的任上一干就是十九年。
于谦为官非常清廉,每次进京办事,从不带任何礼物送人。有人劝他带些土特产做交际联络,他听罢,笑着举起两袖,答道:「吾唯有清风而已。」
明英宗的时候,于谦任兵部左侍郎。正统十四年七月,蒙古瓦剌部落首领也先率领骑兵大举南犯。当时宦官王振专权,极力鼓动明英宗北上亲征。于谦和兵部尚书邝埜劝谏,但是皇上一意孤行,贸然亲征。结果,明军在土木堡遭到惨败,英宗被俘,也先率瓦剌大军直攻北京,企图一鼓作气占领明朝的都城。
消息传到京城,一时间人心惶惶,许多大户人家纷纷南逃。因为京城装备精良的守军都已经随英宗出征,剩下的士兵不足十万,都是些老弱;而瓦剌军兵强马壮,乘胜而来,大有不可抵挡之势,北京城岌岌可危。
这时,留在京城监国的郕王朱祁钰请大臣们出主意。一部分大臣主张朝廷趁瓦剌军尚未到来之际,赶紧迁都南方。这时候,于谦毅然站出来,非常严肃地说:主张南迁的人,应该斩首。京城是社稷的根本所在,一旦动摇必将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大家难道不记得南宋迁都的教训吗?一句话点醒了众位大臣,郕王也非常支持于谦的看法。由此,南迁的提议被废弃,保卫北京的策略确定下来。国不可一日无君。英宗被俘,也先屡次以其相要挟。国难当头,社稷为重,于谦和大臣们果断地拥立英宗的弟弟郕王即位,也就是明景帝,遥尊英宗为太上皇。于谦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全权指挥保卫北京的战役。当时,朝野上下都倚重于谦,于谦当仁不让,也毅然以社稷安危为己任。
于谦受命之后,奏请皇上立刻调集军队奔赴京师,其中包括南京、北京、河南的备操军,山东、南京沿海的备倭军及运粮军,于是人心渐渐稳定下来。
怎样守卫北京呢?此时也先已经率领大军攻破紫荆关,挟英宗直奔京师而来。大敌当前,有的将领建议挖很深的城壕挡住瓦剌的骑兵,也有的建议固守城中,让敌军久攻不下,自动离去。
于谦则认为,坚守不出会示弱于人,使瓦剌军轻视我军。在景帝的支持下,他将原有的和新招募的兵士共二十二万人,分列于京师的九门之外,自己则身披甲胄亲赴兵营督战。这九个城门分别是: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朝阳门、西直门、阜成门、正阳门、崇文门、宣武门。部署完毕,于谦将兵部的事务委托给侍郎吴宁,下令关闭各城门,列阵城外,以示背水一战、誓死卫城的决心。
当也先带兵抵达北京的时候,惊异地发现,眼前的明军纪律严明、秩序井然,与土木堡被击败的明军大不相同。原以为旦夕可下的京城,并不像他预想的那样不堪一击,也先的锐气大大受挫。
两军相持一段时间之后,也先骑虎难下,于是派骑兵窥探德胜门。于谦得到消息,事先在路边空房里埋伏下士兵,再派少量骑兵且战且退,诱敌深入。候战多日的瓦剌兵大举追来,结果数万的士兵被明军击溃,瓦剌军损失惨重。经过五天的激战,瓦剌军在各处都吃了败仗。这时,各路的勤王兵将纷纷赶来,也先恐怕被断掉退路,带着英宗连夜拔营逃走。北京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于谦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除西部的瓦剌之外,全国还有很多地方出现动乱。这些前后征调的事务,全仗于谦一人运筹帷幄。于谦的雄才大略,得到了极大的发挥。他忧虑国家动荡,人民生活不安定,常常留住在军机处直庐,为国事殚精竭虑。
景帝得知于谦节俭,家中的房屋仅能遮风挡雨,极其简陋,就赐给他一处位于西华门的府第,于谦辞谢道:现在国家多难,臣子何敢自安。最终没有接受皇上的赏赐的府第。
景帝对于谦的了解越深,越感佩他的为人,每当提拔大臣的时候,必定征求于谦的意见。于谦不避嫌怨,向皇上如实汇报,结果有些没当上官的人,就怨恨他,而才能不如于谦的人,往往嫉妒他。于谦性情刚强,当遇到处理事情不能如意时,忍不住抚胸叹息:我这一腔热血,不知会撒到何处!
景泰八年正月,石亨等人趁景帝病重之际,发动了「夺门之变」,重新推举英宗即位。他们怀挟私心,诬陷于谦谋反。于谦被害当天,京城百姓哭声震天,行刑之时,乌云蔽日,可谓是天怒人怨。
锦衣卫的官兵在抄查于谦的家产时,什么值钱的东西和罪证也没查出来。只看到于谦的房屋仅能挡住风雨,屋里空荡荡的,除了书籍之外,没有任何钱财。只有一间正室的大门锁得很牢固,打开一看,里面是景帝所赐的蟒衣、剑器等,密封得很严,从来没有动用过。锦衣卫被他的高风亮节所感动,不禁失声恸哭。皇太后听到于谦被处死的消息,叹息、哀悼了好几天。事后,英宗皇帝也后悔自己错杀了一位忠臣。而那些诬陷于谦的人,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接二连三地因贪污或谋反罪落狱,使于谦的冤情得以天下大白。
明宪宗成化二年,于谦的冤案昭雪,宪宗在诏书中赞叹于谦道:「当国家之多难,保社稷以无虞,惟公道之独恃,为权奸所并嫉。在先帝已知其枉,而朕心实怜其忠。」诏书被天下人传诵,历史终于还忠臣以公道。
由此可见,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年少时的一首《石灰吟》千锤万击出深山,
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全不怕,
要留清白在人间。
正是他一生的写照,其忠烈的丹心,足以明彻千古,与日月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