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风光后期潦倒的诗人杜甫。
作为唐代著名的爱国主义诗人,杜甫的一生历经坎坷。少年时,杜甫的家境较为优渥,过着安定富足的生活,他曾经有过少年的顽皮,“忆年十五心尚孩,健如黄犊走复来。庭前八月梨枣熟,一日上树能千回”;虽然顽皮,却也好学,“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
成年后的杜甫,曾经在长安滞留十数年,却没能求到任何官职,只能“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随之而来的安史之乱,更是让杜甫的生活,陷入了巨大的窘境,他一路颠沛流离,写下了著名的《三吏》、《三别》,写下了《哀江头》、《丽人行》。
几经周转,杜甫最后到了成都,在朋友的帮助下,在城西的浣花溪畔,建了一所草堂,这就是后世著名的“杜甫草堂”。但是,杜甫已经没有固定的生活来源,很多时候,他依然在靠着朋友的资助过日子,也正是在此期间,杜甫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狂夫》——
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
风含翠筱娟娟洗,雨浥红蕖冉冉香。
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
这首诗的前四句,是杜甫门前的如画美景,“万里桥西一草堂,百花潭水即沧浪”,万里桥,在成都南门外,是当年诸葛亮送费祎出使东吴的地方,杜甫的草堂正是修建在这个地方;“百花潭”,就是浣花溪。“沧浪”,出自《孟子·离娄上》,“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在这里有随遇而安的意思。
“风含翠筱娟娟洗,雨浥红蕖冉冉香”,这是这首诗中最美的一句,微微清风,吹拂着清秀挺拔的青竹,涓涓细雨,滋润着粉嫩的荷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此美丽环境中的杜甫,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
后四句,杜甫的笔锋陡转,令人猝不及防,“厚禄故人书断绝,恒饥稚子色凄凉”,杜甫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着朋友的资助过日子,然而,此时,这些朋友却早就和杜甫断绝了书信来往,杜甫的儿女们,长期忍受着饥饿,满面凄凉之色。作为父亲的杜甫,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填沟壑,本意是指将尸首扔到山沟里去,在这里指的是穷困潦倒而死。我这把老骨头,快要尘归尘,土归土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下狂放不羁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当年的狂夫,老了更加更狂了啊!
这首七律的前四句与后四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四句的旖旎风光,令人心醉,令人惊艳;后四句中,杜甫穷困潦倒的生活,却让人心酸落泪。眼看着儿女们忍饥挨饿,杜甫却束手无策,他只能用一句“欲填沟壑唯疏放,自笑狂夫老更狂”,来自我安慰。
有人说,杜甫在这样的窘境中,还有心情欣赏美景,是诗人的浪漫,其实,我个人认为,杜甫正是要用前后的鲜明对比,来表达自己的无奈。虽名为《狂夫》,却是一位最无奈的老父亲,一个最无助的男人。